导演刘家成揭秘《生万物》，打造不卖惨的农村年代剧，展现真实生活与情感力量。
《生万物》导演刘家成工作照。受访者供图
“地是爹娘的脸，一天见三次。”“学十年才能当探花，但十年也未必能精通农事。田是根，地是本，种庄稼的第一件事就是敬重土地。”最近，一部讲述农耕生活的故事剧《生万物》引发热议。土地承载着人们的喜怒哀乐，见证着人生的悲欢离合。它不仅是人们生存的根基，更是心灵的寄托。
《生万物》改编自作家赵德发的获奖文学作品《缱绻与决绝》，以鲁南大地近百年的发展变迁为背景，讲述了宁家、封家、费家三大家族两代人在这片热土上奋斗拼搏、让万物蓬勃生长的故事，展现了时代变革中中国普通百姓对土地深厚的情感与依恋。
“现在年代剧很多，但是拍农村的年代剧不多。”日前，导演刘家成在接受中青报·中青网记者采访时提到。他认为，剧中展现的农民勤劳与坚韧的精神，正是中国人能够延续几千年的关键所在，也是中华文明从未中断的重要原因。这种精神对当代年轻人同样具有深远的启示意义。 从当前影视创作的角度来看，农村题材的年代剧确实相对稀缺，这或许与市场导向、观众口味有关。但正如刘家成所言，这类作品承载着深厚的文化价值和历史记忆。它们不仅记录了过去的生活状态，更传递了一种坚韧不拔、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在快节奏、娱乐化日益盛行的当下，这样的作品更显珍贵。通过讲述农村故事，可以让更多人重新认识并珍惜那些支撑国家发展的底层力量，也为年轻一代提供一种精神上的参照与激励。
此前，很多观众通过《正阳门下》《情满四合院》等“京味剧”认识了刘家成。这些作品以浓厚的烟火气息和地道的胡同故事，让他成为“京味叙事”的重要代表导演之一。然而，刘家成并不满足于一成不变的创作模式，他开始尝试突破以往的风格，探索更为多元的题材方向。 看法观点：刘家成的转型体现了他对艺术表达的不断追求，也反映出影视创作者在保持个人风格的同时，需要勇于突破自我、拓展边界。这种尝试不仅有助于丰富观众的审美体验，也为行业注入更多可能性。
2024年，刘家成执导的《海天雄鹰》在央视播出，这部讲述航母舰载机飞行员的剧作，让他完成了一次“上天”的创作突破。刘家成说，刚创作完那部剧、正在寻找下一个目标时，《生万物》的剧本被递到了自己手上，“一看前十集就兴奋了”。
“当时我刚完成‘上天’的拍摄，接着又投入到‘下地’故事的创作中。”这种巧合让刘家成深刻感受到“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精神内涵。
《生万物》开篇以宁绣绣的回忆视角展开。1986年春，年迈的她回到天牛庙村的山顶，来到陨石“老天牛”身边，诉说几十年前的往事；故事结尾，宁绣绣买票走进昔日的自家老宅，恍惚间看到了所有被时光带走的亲人。
剧中，宁绣绣的成长历程，既是个体命运的突破，也是对土地价值的重新认识。她从对父亲弃救的不满中走出，逐渐学会编蓑衣、干农活，展现出坚韧不拔的精神，用实际行动“把日子过出花儿来”；而封大脚则以朴实、善良和勤劳为底色，坚信只要踏实努力，就能迎来丰收与希望，生活也会因此越来越明亮。 在这样的故事中，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个人的奋斗，更是一种扎根于土地、源于生活的生存智慧。宁绣绣的转变，体现了个体在困境中的自我觉醒与成长；而封大脚的信念，则是传统农耕文化中最为珍贵的价值观——勤劳、坚韧与希望。这些品质在当下社会依然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提醒我们在快节奏的生活中，不要忘记脚下的土地与内心的坚守。
刘家成希望在该剧当中传达的基调是：无论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最终都会迎来温暖。他提到，自古以来有一句话说：“土生万物。”《生万物》这个剧名很好地体现了土地与人的紧密联系，同时这三个字也暗示了在这个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将会演绎出各自不同的故事。
原著《缱绻与决绝》时间跨度较大，涉及几代人的叙事。刘家成说，他们在调整剧本阶段就决定要根据影视创作规律作取舍。比如，“观众最多接受和两代人建立情感连接”。如果再出现第三代人当主角，观众就很难建立情感，从而选择“弃剧”。
《生万物》的大部分篇幅的时代背景集中在1926年到1947年这20多年间，以宁绣绣和封大脚的人生为主线。刘家成认为，在这20年间，无论是人物之间的张力，还是故事的浓度和力度都更强。主创还拓宽了故事的广度——描绘主线人物周边的宁家、封家和费家群像，展现他们在这个时间跨度的命运变化。
另外，“提亮”基调，是《生万物》创作团队在改编原著时所做出的尝试。
剧集对原著中较为灰暗的氛围和沉重的人物命运进行了适度的提升，采用了浪漫主义的表现方式，并加入了一些轻松幽默的元素，比如封二夫妇日常的拌嘴、封二与宁学祥这对亲家之间的互怼经典场景等。刘家成表示，这种表现手法并不会削弱对封建时代的批判力度，反而通过更加轻松的风格，使观众更容易理解和感受故事的核心内涵。
“我们经常说寓教于乐，得‘乐’在先，我们可以把要表达的东西糅在人物的命运中，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去影响观众，而不是把高高在上的价值灌输给观众。”刘家成反对影视作品的强行“卖惨”。在他看来，观众在轻松看剧过程中，能自然产生思考，领会到剧集内核，这才是影视剧所形成的理想效果。
《生万物》剧集将农耕文化特有的循环时间观与线性时间形成对照，展现着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周期性；竹筒中的羽毛随春气飞腾，家家户户踅谷仓时高喊着“五谷丰登，粮食满囤”，这些民俗场景突出了地域特色，也呈现出人们对天地自然的虔敬和对丰收的渴望。
剧中有一场“试春气”的戏引发了观众的强烈共鸣。这一情节是宁绣绣对土地产生全新理解的关键转折点，她从最初对土地的不满与怨恨，逐渐转变为对土地的接纳与热爱。
农民在立春时将鸡毛置于竹筒中“试春气”，鸡毛飞起便意味着春气已至。宁绣绣的独白如是说：“第一次感受了土地待耕种的迫切，俺也感受到了庄户们在感受土地的变化中，传递出对土地深深的关怀和热爱。他们用心感受土地的每一次脉动，用行动去呵护土地的每一份生机。”
封二在临终前为家人上了“最后一课”，每一句话都饱含着对土地深沉而真挚的情感，触动了无数观众的心弦。“你站在地上，你是真心对待它，还是敷衍了事，它心里都清楚。如果你真心对它，它会用丰收来回报你。”“我最喜欢的就是秋分，既收获粮食，又播种小麦，我赶上了，我很高兴。”
刘家成认为，土地不仅承载着物质财富，更寄托着人们的情感与精神追求。每个人的命运都与土地紧密相连，这种联系是创作中不可忽视的核心所在。
刘家成说，他们运用镜头语言，将农村的田野、山峦和民居拍摄得极具美感。这种视觉上的震撼，引发了人们对土地情感的重新审视，以及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深入思考，“每个人都不可能真正离开家乡，都难以割舍那份浓浓的乡愁”。同时，剧中人物那种不屈不挠、勇于拼搏的精神，也给当下的年轻人带来了启发。（中青报·中青网记者沈杰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