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伐利亚回响——2025上海大剧院歌剧节国庆长假精彩上演，献上世界级歌剧盛宴。
《漂泊的荷兰人》是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经常上演的剧目之一。（受访者供图）
29日，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的艺术家们正式登上了上海大剧院的舞台。在即将到来的十一假期，“巴伐利亚回响——2025上海大剧院歌剧节”将陆续上演瓦格纳歌剧《漂泊的荷兰人》、威尔第歌剧《奥赛罗》音乐会版以及一场交响乐团音乐会。这同时也是第二十四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参演项目。
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上一次访华是在1984年，当时他们首次将莫扎特的歌剧带到中国，具有开创性的意义。现任院长塞尔吉·多尼回顾41年前的中国之行，称这是一次具有先驱意义的艺术外交。此次重返上海，标志着一段持续40多年的文化对话进入新的阶段。“巴伐利亚之声”在申城响起，不仅展现了歌剧的传统风貌，也传递出一种开放与融合的态度。多尼表示：“这门艺术并不局限于封闭的传统，它属于这里，也需要中国观众的声音、想象和诠释。中国的歌剧文化正在向更高层次发展，而你们的参与，让歌剧的未来更加多元且充满活力。” 在我看来，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的再次来访，不仅是对过去文化交流成果的延续，更预示着未来更深层次的艺术互动。在全球化背景下，不同文化的碰撞与融合正推动着艺术形式不断演化。中国观众对西方歌剧的接受度越来越高，这种双向交流有助于丰富全球艺术生态，也为本土歌剧的发展提供了更多可能性。
上海大剧院总经理张笑丁向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的艺术家们赠送了一份特别礼物——两本节目册，分别记录了剧院1984年首次访华以及2025年再度来沪的演出情况。她表示，自今年夏季拜罗伊特音乐节首次在上海落地，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紧接着开展“古典回响”系列活动，这标志着全球顶尖古典艺术资源持续汇聚上海，作为亚洲演艺中心之一，上海与国际顶级艺术力量的交流对话迈入了新阶段。
三代“院魂”，歌剧院的艺术身份与传承
在八月初为管弦乐团音乐会确定曲目时，多尼和音乐总监弗拉基米尔·尤洛夫斯基在瓦格纳歌剧的基础上，选择了莫扎特的两部交响曲和理查德·施特劳斯的代表作。莫扎特、瓦格纳和理查德·施特劳斯被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视为三代“院魂”，由这三人作品组成的剧目/曲目单，直观地让上海观众了解歌剧院的音乐传承。
1762年，1775年，6岁的莫扎特来到慕尼黑为选帝侯表演，并为慕尼黑宫廷创作了歌剧《假扮园丁的姑娘》，该剧在当时的雷泽登茨剧院——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的前身首演。尽管年轻的莫扎特未能在选帝侯宫廷中获得永久职位，但他的作品在后世得到了广泛认可。进入20世纪后，莫扎特的歌剧代表作如《费加罗的婚礼》《唐·乔万尼》《魔笛》《女人心》被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列为核心曲目。如今，每年夏季的“慕尼黑歌剧节”常以莫扎特的歌剧作为压轴或重点演出，彰显出剧院对这位音乐巨匠传统的持续传承与尊重。 莫扎特与慕尼黑的这段历史渊源，不仅展现了他早年的才华与影响力，也反映出其艺术成就在后世的深远意义。剧院对莫扎特作品的坚持，不仅是对过去的致敬，更是对音乐经典的持续推崇。这种文化传承的价值，在当代依然具有重要意义。
1864年，18岁的路德维希二世登基成为巴伐利亚国王后，慕尼黑逐渐成为他最喜爱的作曲家理查德·瓦格纳创作与活动的重要中心。在维也纳等地多次上演失败、一度被认为“无法演出”的《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最终在慕尼黑成功首演，标志着瓦格纳艺术生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此后，《纽伦堡的名歌手》《莱茵的黄金》和《女武神》等作品也相继在慕尼黑首演，进一步巩固了这座城市作为瓦格纳音乐王国的地位。 从文化发展的角度来看，路德维希二世对瓦格纳的支持不仅改变了音乐史的走向，也让慕尼黑成为欧洲古典音乐的重要地标。这种艺术与王权的结合，体现了19世纪欧洲宫廷文化中对艺术赞助的独特方式，也为后来的艺术发展提供了重要范本。
1886年，理查德·施特劳斯担任慕尼黑王室宫廷乐团的第三任指挥，他的父亲曾是该乐团的圆号首席。施特劳斯的作品《和平日》以及晚期创作《随想曲》均在此首次上演。自1936年起，剧院当时的音乐总监、奥地利指挥家克莱门斯·克劳斯在节目安排中明确延续“莫扎特-瓦格纳-施特劳斯”的传统，这三位作曲家的创作深刻影响了剧院的发展历程。尽管剧院于1943年10月遭到燃烧弹的破坏，但这三位作曲家所赋予剧院的内在音乐精神，比建筑本身更加坚韧地延续了下来。
德意传统并存，更内省地聆听威尔第
意大利歌剧是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曲目体系的另一大支柱，德意双重传统并存，正是剧院艺术表现力的核心。从19世纪起，威尔第晚期代表作《奥赛罗》在慕尼黑的舞台上频繁亮相，即将在上海演出的音乐会版是剧院在外巡演这部作品的重要形式。
威尔第在《奥赛罗》的开头抛弃了歌剧常规的序曲，开始于暴风雨般的合唱。之后，作曲家创造了宣叙调和咏叹调的无缝衔接，音乐像引擎一样，连续不断地推进戏剧，音乐的逻辑即为戏剧的进程。为了突出音乐，歌剧脚本简化了莎剧，伊阿古代表“恶魔”主题，苔丝狄蒙娜是“天使”，奥赛罗在“勇士”“恋人”和“野蛮人”的主题之间切换。在这种创作思路下，《奥赛罗》成了威尔第最“交响化”的歌剧，重唱与合唱层层交织，宛如戏剧色彩丰富的交响曲。音乐本身传递着惊心动魄的冲突感，它的宏伟壮丽不需要具象舞台细节的赘述。
所以，音乐会形式是展现这部歌剧特质的理想方式。这并非为了巡演的折衷选择，而是追求以纯粹的方式展开一场“声乐对决”，带来了高度凝练的聆听体验。这部描绘内心风暴的歌剧，在音乐会形式中，嫉妒、操控、爱情与绝望的音乐主题和声乐叙事更为直接地触及观众。由音乐引领情绪，将是更为内省的观看方式。
上海演出的唱将阵容中，阿森·索戈莫尼扬在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演出时获评“最具潜力的奥赛罗”，艾琳·佩雷兹2014年在休斯敦大歌剧院首次饰演苔丝狄蒙娜，十年来，她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等顶级剧院演出该角色，被誉为“理想的苔丝狄蒙娜”。
“荷兰人”不止于一场演出
瓦格纳的名字和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不可分割，这次，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集精锐艺术家来到上海，金秋的歌剧节上演的第一部作品也是瓦格纳《漂泊的荷兰人》。多尼看到今夏拜罗伊特音乐节版《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在上海引发的轰动，他认为中国公众越来越倾向于欣赏具有音乐难度和哲学深度的作品。《漂泊的荷兰人》是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的保留剧目之一，虽是瓦格纳早期作品，但这是作曲家开启“乐剧”改革、艺术走向成熟的第一部代表作。
本次演出由德国当代最具影响力的歌剧导演彼得·康维奇尼执导，他以对古典作品进行大胆解构的舞台表现而闻名。此次他将瓦格纳的歌剧置于当代表达之中，以契合当下社会议题的方式重新诠释音乐。第一幕中船员的登场仿佛源自伦勃朗的画作，而第二幕则被移植到贴近现代生活的现实情境中。导演希望以日常化的呈现方式，打破瓦格纳作品被“神化”的状态，重建经典与当代人生活之间的关联性叙事。
这版《漂泊的荷兰人》不仅连接了经典与现代，也架起了中德两种文化的桥梁。多尼表示，歌剧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存在于音乐、情感与叙事的交汇点，这些元素具备跨文化的力量，使歌剧成为一种极具影响力的交流媒介。两年前，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与上海大剧院、上海歌剧院联合制作了《罗恩格林》，如今，《漂泊的荷兰人》和《奥赛罗》音乐会又在浦江边上演。这些演出的意义已超越舞台与剧场，是在彼此尊重、共同创作与相互学习基础上展开的艺术对话。他特别提到中国歌唱家低男中音李晓良出演《漂泊的荷兰人》，青年男高音张龙出演《奥赛罗》，以及近年来加入或与歌剧院合作的中国艺术家们，正为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和歌剧艺术带来越来越全球化的趋势——“这既是自然的发展，也体现了歌剧艺术有意识地迈向更加多元与包容的未来。”（文汇报记者柳青）
